困在壮阳和催乳里的穿山甲的一生

你能想象被活剥的滋味吗?

人类的悲欢都不相同，更别说动物了。

今天，我想先给大家看条微博。

这位食客炫耀的其中一道“美食”，正是穿山甲。

要知道，早在2014年，穿山甲就被定为极度濒危动物。

比国宝熊猫的数量，还要稀少。

可荒诞的是，直到今天，我们仍然能在餐桌宴席上，看到穿山甲的身影。

欲望包裹之下，它成为了人类大快朵颐的牺牲品。

无独有偶。

2017年，一位「穿山甲公主」走红网络。

在这位“美食家”的微博里，穿山甲如同家常小菜，几乎餐餐下肚。

从鳞片到血肉，没有她不吃的部位。

从红烧、清蒸到炖煮、小炒，没有她未试过的做法。

我实在想不通，中国八大菜系都满足不了她吗?

难道非要为了一时嘴馋，让世界灭绝动物的墓地，再新添一类物种不成。

穿山甲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

自己在地球上生存了四千万年，火山爆发、滔天洪水都杀不死它。

被人类盯上后，却活不过短短十年。

此前，我写过非洲象的不幸遭遇。

仅坦桑尼亚，5年间就有7万头非洲象被猎杀。

致使非洲象的灭亡倒计时，仅剩15年。

而穿山甲的处境，则比非洲象更加悲惨。

它是世界上被捕杀最多的野生动物，没有之一。

但穿山甲的“待遇”，却远远不如大象犀牛。

我们经常能看到，很多保护大象犀牛的国际公益组织。

但穿山甲却鲜有人关心。

这种可爱的生物，距离消失在地球上，可能只有不到10年了。

说来可笑。

给穿山甲招来灭族之祸的，其实是一条谣言。

据说，穿山甲的鳞片具有催乳、壮阳等神奇功效，肉身更是包治百病。

可事实证明，穿山甲的鳞片和人类的指甲等同。

肉身，还不如鸡鸭牛羊的营养价值高。

与其花大价钱买穿山甲，何不啃自己的脚趾甲呢?

但「穿山甲公子」「穿山甲公主」们就是不听。

他们依然乐此不疲的买卖穿山甲。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穿山甲的痛苦之上。

穿山甲买卖有多猖獗?

2018年，一部名为《寻鳞》的记录片告诉了我们答案。

“在广东，任何一家大型酒楼、农家乐，菜谱上都有穿山甲。”

而在中国香港的中草药店里，穿山甲鳞片更是必不可少。

甚至非洲、东南亚等地，还有专门买卖穿山甲的黑市。

对于偷猎者而言，油棕榈种植园辛苦干上一个月，工资只有47美元。

但穿山甲，每千克价值28美元到31美元。

鳞片更是高达500美元/公斤，比象牙还要值钱。

一旦抓到几只穿山甲，就有远超打工10倍的收益。

对金钱的贪婪，压过了人性的道德。

愈来愈多盗猎者，涌向非洲草原和亚洲丛林。

他们像蝗虫一样，将穿山甲连皮带骨，吃个干净。

据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统计，过去10年，一共有100万只穿山甲被捕杀。

CITES有数据表明，中国土生土长的中华穿山甲，21年间更是骤减90%。

穿山甲的尸体和鳞片，堆成尸山血海。

被走私贩运往世界各地。

它们的血肉，被做成「美味佳肴」。

它们的鳞片，被磨成中草药材。

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人类榨干用尽。

这哪里是买卖，这分明是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实行的灭绝计划。

不用太久，只是一眨眼。

还未等人们认识穿山甲，它就要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没有遇上人类之前，穿山甲在地球上没有天敌。

别看它腼腆怕生，一旦遇上危险，会立刻缩成一团球。

一动不动，只露出坚硬的鳞甲。

靠着这招，就连狮子老虎都拿穿山甲没辙。

但恰恰是它们赖以生存的保命技能，为盗猎者提供了便利。

如果说，盗猎者猎杀大象犀牛，尚需开上几枪。

捕捉穿山甲，只要弯腰抱起，扔进麻袋即可。

狮子老虎无可奈何的鳞片，在泯灭人性的盗猎者手中，有一百种方法解决。

你无法想象，被捕捉的穿山甲，将面临怎样的悲惨遭遇。

为了让穿山甲伸展躯体，方便剥下完整的鳞甲。

盗猎者会将它狠狠摔向水泥地，一次不松开，那就两次、三次……

相当于一个人，从两米高的地方径直摔下。

哪怕你身穿盔甲，也会被震得胸口粉碎。

还有人亲眼见到，野生动物餐馆的员工宰杀活穿山甲前。

为了图方便，他们直接将蜷缩的穿山甲架在火上烤。

随着火蛇蔓延，鳞甲一片片掉落，口鼻喷出鲜血。

最终在哀嚎声中，活活被烤死。

穿山甲所受的酷刑，远不止于此。

为了卖个好价钱，走私贩往往都会往穿山甲肚子里强行灌水泥、自来水和米饭。

掰开穿山甲的嘴巴，将细长的橡胶管强行戳进喉咙。

水泥、自来水顺着管道涌进胃里，肚子肉眼可见胀大。

不会致死，但生不如死。

很多穿山甲临死前，还要遭受最残忍的一道酷刑。

活剥鳞片。

穿山甲张开身体后，走私贩会将它铐在案板上。

然后从头至尾，将鳞甲一片片活剥下来。

在审讯手段里，掰指甲盖是比烙刑还要残忍的手段。

要知道，十指连心啊。

而穿山甲则要遭受成千上百次这样的酷刑。

绝大多数穿山甲，是活活痛死的。

况且，穿山甲并非石头雕塑，它们也具有灵性。

很多人都养过猫猫狗狗吧。

这些动物和人类一样，具有喜怒哀乐。

你骂它，会哭。

你打它，会疼。

朝夕相处久了，一旦主人受到危险，它们还会拼死保护。

抛开物种，它们和朋友别无二样。

穿山甲也是如此。

你看这只穿山甲，被警方救助后，出于对人类的恐惧。

看见人就躲，慌不择路地扒在门框上，死活不愿意下来。

不知是害怕或者思乡的原因，眼眶噙着泪花。

让人心疼不已。

动物尚且有情感，盗猎者却是真的没有心。

他们可以生剥穿山甲的鳞片，终有一天，也会毫不客气地将屠刀伸向人类自己。

穿山甲濒临灭绝，但能够站出来保护他们的人却很少。

宁智杰，中国一线野保人士。

每天晚上，他都会接到老婆打来的电话。

不是为了谈情说爱，也非日常查岗。

只是想确认一下，他还活着没有。

每一次，妻子都会在电话那头哀求：

“别再做野保了，回家吧。”

哪怕知道无望，妻子还是会这么说。

因为，野生动物保护工作真的九死一生。

据宁智杰亲身经历，哪怕在中国。

走私贩身上也会藏着枪支或刀刃。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可能就是一梭子。

可以说，宁智杰每一天都在刀尖上游走。

他图啥呢?

没有工资，没有名利。

家人质疑，朋友劝阻。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命搭在异乡。

宁智杰却说：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能把这些野生动物救下来，能让国人都惊醒，我觉得还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他不疯，也不傻，只是在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

穿山甲野保人士稀缺，这是全世界的共识。

放眼全球，屈指可数。

如果宁智杰撂摊子不干，中国乃至世界的穿山甲真就举目无望了。

他深深明白这点。

2018年，宁智杰作为警察线人，正在广州调查一起走私穿山甲案例。

有一名走私贩是珠海野生动物贩卖大头。

从穿山甲、豹猫到水鸟、候鸟，就没有他不走私的野生动物。

更重要的是，他顶头还有上家。

只要抓住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捣毁一个巨大的野生动物走私网络。

但走私贩过于狡猾，根本不与“生人”交易。

宁智杰想尽办法，和对方拉拢关系。

跟随其辗转各个城市，但每一次都被放鸽子。

宁智杰只得不停追踪。

路费没人报销，他就自己打零工。

用赚来的钱买火车票、大巴车票。

因为囊中羞涩，他经常一两天不吃不喝。

一块馒头，就能应付两天。

有一回，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连宾馆都住不起。

迫不得已，跑到医院空病房里睡了一夜。

天刚蒙蒙亮，就被护士发现：

你干什么啊，你怎么躺这边啊。

吓得宁智杰赶紧跑。

即便如此辛苦。

整整10个月时间，宁智杰却连走私贩的面，都没有见过。

终于，走私贩主动联系他，称有一批现货交易。

宁智杰赶忙联系公安，自己做诱饵，警察做埋伏。

出发前，跟访他的记者心里开始发怵，问他紧张吗?

宁智杰摆摆手：

不管是有刀子有枪，不要考虑那么多，该上就上，舍我其谁，有刀子，那就挨一刀呗。

那一刻，虽千万人吾往矣。

幸运的是，抓捕过程有惊无险。

确认交易货物后，宁智杰将走私贩带到埋伏圈。

对方只有一人，来不及反抗就被警察逮捕。

走私贩的货车后备箱里，装有两只穿山甲和两只灰雁。

心痛的是，穿山甲肚子里已经灌有水泥。

器官发生衰竭，口鼻在不断溢出水，肛门和四肢肿大。

它们俩从箱子里抱出来时，整个身子瘫倒在地。

尝试着爬了几下，又倒在地下。

看着两只奄奄一息的穿山甲，宁智杰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回到警局后，穿山甲被送去救助站救治。

宁智杰承受不住疲惫，就近找了一张长椅，倒头就睡。

等再次醒来，两只穿山甲已经死去。

走私贩被判了两年。

宁智杰，又要开始为下一只穿山甲奔命了。

整整10个月追捕，无数野生动物的尸体，只换来短短两年。

两年后，又有多少穿山甲会丧命在他手里呢?

也是这个时候，我明白。

法律能为穿山甲做的有限，能帮助它们改变现状的，只有我们人类自己。

杀害穿山甲的人，不只是盗猎者、走私贩。

更是每一位好奇心驱使，吃食野味和穿山甲鳞片的人。

从上世纪60年代到2004年，我国境内的穿山甲数量骤减94%，甚至很多地区已经没有了观测数据。

中华穿山甲栖息的五大省份之一湖南林业局，早在15年前就已经宣告野生穿山甲数量为“0”。

关于穿山甲的保护，我们已经做得太晚了。

但是为了那一息尚存的希望，我们还是要坚持发声。

千万不要觉得，野生动物的存亡，与自己太过遥远而无动于衷。

谁都不希望，野生动物灭绝的墓碑再多竖立一块。

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